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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所有的水都能孕育生命,在火星上的水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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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星球的另一面,勇气号正向着哥伦比亚山进发。哥伦比亚山看起来就像是在绵延不断的玄武岩海洋中升起的岛屿,我们推测那里可能有沉积岩,这些沉积岩于水中沉积形成且未曾被岩浆覆盖。勇气号的行进过程非常顺利,过去从来没有哪次探测任务能像勇气号一样在行进中每天都能看到新的风景。

当勇气号到达距离着陆点3千米外的赫斯本德山西侧尖顶的底部时,它发现了赤铁矿的踪迹及从流水中富集的化学成分,而在山体数十米高的地方,甚至有分层的迹象。我的主要工作是记录旱湖湖水退去、沉积物成岩时发生的物理和化学变化,并追踪蓝莓石的尺寸和分布等情况。

夏初,在我来到这里几个月后,格勒青格返回纳米比亚继续他的野外研究工作。在那期间,我搬到了格勒青格在加州理工学院做访问教授时住的一间像洞穴一样的房子里,和他的一名研究生住在一起。我没有什么家当,也从来没有住过如此宽敞而空旷的地方。

这房子看起来好像是曾经被塞满、后来又被清空了的样子,就像我开始研究的岩石中的平板状结晶模孔一样。这些结晶模孔被称为“晶洞孔隙”。这些小的孔洞是另一种成岩特征,它们曾经被石膏一样的矿物质所填补。

后来矿物质溶解流失,便留下了有棱角的小空穴。我们知道子午线高原曾经是湿润的,但是那些小晶洞孔隙和蓝莓石对于理解水饱和度的变化时序十分关键。它们将是我们理解水是否曾经在这里消失又出现,以及理解这种湿润的环境维持了多久的依据。

我们开始找到一些线索,比如在晶洞孔隙中形成的赤铁矿蓝莓石,这表明我们眼前的这块岩石在数十亿年之前就已经存在小空穴了——蓝莓石必然是在矿物质晶体形成又溶解之后才在空穴里面形成的。不久后又有充足的证据可以断定蓝莓石是最晚形成的地质特征之一,并且它们形成于不同的环境条件下。

如此一来就可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了:子午线高原的地下水位曾经在远古时期反复升起,那里的地表被水一次又一次地浸湿。我来加利福尼亚时几乎没随身带什么东西。

到这里之后,除了工作证、安全令牌、在二手书店找到的几本书,以及一辆租来的用于经高速公路去喷气推进实验室的车,我也差不多没有再添置什么东西。我会沿着橡树林路向北进入山谷,有时在清晨的阳光中,道路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玫瑰碗体育场里没有慢跑者,拉卡纳达高中校舍的阳台上没有混杂在一起的学生,弗林特里奇马术俱乐部里也看不见跳跃的骑手。即使任务时间已经按照修正后的火星时间进行了调整,并压缩了计划周期以避开深夜的时间,还是会让人觉得外面的世界好像消失了一般。

当我进入喷气推进实验室的大门,我想起了到荒野中寻访阿索斯山修道院的希腊文学巨匠尼可斯·卡赞扎基斯。我在橄榄树和橡树下走过,然后进入昏暗而神圣的大厅。一天的工作开始时,我和同事们会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面前是一台打开了一个终端窗口的电脑。

每一台屏幕上都显示着很多行代码,这些都是将从任务团队发送到火星上的指令,可以以远超人类思维的速度重建数据文件及组合图像,以此来揭示这个遥远而荒凉的世界的真实面貌。这些脚本看起来十分耀眼,白色的字母和数字在黑色的背景上发出明亮的光芒。

所有的零都被分割了,如同一行行镀了金的文本。能在这样的房间里工作,我感觉十分神圣,我全身心投入这项任务中,相比于过往的其他任何事情都更加投入。我已经淡忘了时间,头脑中剩下的只有更为宏大的事情,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上面。有一天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地被邀请去观看道奇队的比赛。

史蒂夫正要开球,我和其他几个人被选中去加入他。当我走进体育场时,有人给了我一张棒球形状的蓝色贴纸,上面用几个大写字母拼出“赛前宾客”的字样。我把贴纸粘在夹克上,跟着史蒂夫走进场地。我们带去了一个火星漫游车的手持模型,并在观众入场时将它展示给了几位球员。

在奏国歌之前,一位比赛官员示意我们该去投手丘了。球场的草青翠而柔软,仿佛要从我的脚下跃出一般。当我走进球场时,我慢慢地转着脑袋,想把球场上的事物都尽收眼底。旗帜在飘扬,远处有几棵棕榈树。

当走到草地和沙土地相接的位置时,我不小心绊了一下,之后我就站在投手丘边上了,这里恰好是这个巨大的体育场中间的位置。我站在球场中时,播音员通过扩音器介绍了我们的火星探测任务,并宣读了大量有关任务成功的统计数据。一段由艺术家制作的火星漫游车着陆的动画在卡乐星餐饮连锁店广告上方的大屏幕上播放。

当体育场开始响起喝彩声时,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我能感觉到被我的凉鞋踢到的棕色沙土的温热,沙砾轻柔地落在我的脚趾间。我意识到我应该向人群挥挥手,但是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没法将自己的视线从拥挤的人群中移开。

我们是生活在这里的一个物种,成千上万的生命,成千上万微小的身体一排排地延伸到天空。那天晚上我开车回到喷气推进实验室,用我的工作证刷开了旋转门。我在园区里面漫无目的地徘徊,直到发现自己回到了二百六十四号楼,独自一人坐在一张蓝色座椅上。

但是我的思绪还在游荡,我回想起投手丘上的那一小群科学家,他们站在阳光明媚的体育场里,然而心中所想的却仍是遥远的事物。我意识到随着自己对这个任务变得越来越专注,我与过去在波士顿的生活联系也已经开始渐渐被切断。我不再去做一些日常的事情,比方说去银行或是去买袜子,我同朋友及家人之间的通话变得越来越少。

但是当我注视着那些球迷的时候,我猛然间回到了这个我仿佛已经遗忘了的人类世界。我想知道洛厄尔离开他的望远镜、从干涸的亚利桑那州沙漠回到赛文奈尔时,或者杜夫斯从空中降落到奶牛牧场时,他们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觉。

从最宏大的意义上来讲,我们已经成功抵达了火星。如果太空是一片广袤的海洋,那我们就已经找到了邻近的环礁。我们飞进了一片散落着岛屿的黑暗中,然后又成功着陆了。我们现在就像是不消停的小鸟一样探索着,在石头间跳来跳去。我们甚至能够从火星环绕轨道上看到漫游车行进的轨迹,即便看起来十分模糊。

这些轨迹印刻在寒冷的土地上,直抵坚忍撞击坑的边缘并沿侧面下到撞击坑中。我想起了沙克尔顿的探险船,坚忍撞击坑就是以它命名的。它也曾被困在冰中,在严寒中被浮冰挤压损坏。当我环顾房间时,我看到了详细说明“预期疲劳”预防策略的标识。少食多餐,多喝水,尝试锻炼身体,但不要在睡前锻炼。

我还看到了空荡荡的座椅,以及成堆的一动不动的纸张。自任务初期开始,我的脑海中就在思考一些事情。起初发现的一切都令人振奋,因为多年来,NASA的火星探测策略一直都是“跟着水走”,而我们不仅发现了水,还是相当于成千上万个游泳池容量的水。这些水曾经淹没过地表,曾经聚集于旱湖中,映照着天空的景象。

但我一直不停地想着机遇号在酋长岩发现的黄钾铁矾。我们所知道的在我们星球上橙黄色裂纹和缝隙中发现的所有黄钾铁矾都形成于酸性水体中。不仅是酸性水体,还必须是高酸性的水体。即使是美国邮政都拒绝让科学家们邮寄黄钾铁矾样品,因为它的腐蚀性实在是太强了。

在一些地方,比如澳大利亚西部的伊尔加恩克拉通的季节性湖泊里,微生物可以与黄钾铁矾共存于pH小于2的环境中,但是地球上的生命是不可能起源于如此酸性的水体中的。如今有一些微生物,甚至是真核生物,是可以耐受这种环境条件的,但那是它们利用复杂的进化机制适应了环境的结果。

黄钾铁矾一类的矿物质基本上都形成于硫酸中,我们真的能期望生命会在这样的条件下形成吗?研究团队还一直在研究子午线高原的盐分含量,并且我知道即将有一篇关于此研究的论文刊登在《科学》上。这篇论文得出的结论是子午线高原上的盐浓度太高了,即便对于最顽强的微生物来讲也是如此。

喷气推进实验室餐厅中的酱油不会变质也是同样的道理,酱油含有很多的水分,却没有充足的游离水来保证微生物的生长。化学改变事物的速度是多么快啊。我们在火星上发现了水,这是这次火星探测任务的首要目标。但在集体的兴奋中,我慢慢地意识到,并非所有的水都能孕育生命,火星上的水可能就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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